写给柚，谢谢柚。

海之声

2022.10.18

参考BGM：Opal Ocean - Point Of No Return

片原烈堂 × 三朝

姐姐将来要继承父亲的事业和地位，所以自己得干大日本银行光鲜台面底下所有的脏活。

这是片原烈堂在十三岁那年就有所认知的事。

父亲在二十岁时加入军队，烈堂则在十五岁生日后不久杀死了第一个人。

并没有良心不安，只是又完成了一件工作而已。他认为自己大概天生适合做这一行。

这却让教他拳法的老师有一些担心。

「真的不需要和我谈一谈吗，少爷？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问道。

他们在九州岛北部的一处私人海滩，度假别墅的露台上，听临近子夜的潮涌。三朝从附近城镇的便利店买来廉价的烟和水果味啤酒，先喝空一罐菠萝味的，被烈堂拿来当烟灰缸。三朝自己也是十四五岁开始抽烟喝酒，因此不觉得教唆未成年人摄入尼古丁和酒精的行为有什么不对。只是，今晚烈堂抽烟抽得很凶，并不像往日那样有所节制。

陆风一个劲儿地从他们身后向大海吹。

烈堂不说话，把打火机按亮、熄灭；按亮、再熄灭。三朝想了想，探身过去，从烈堂手中将烟盒拿走。烟盒已经半空。

「我在想，人的一生是不是在最初，就已经决定好了。我们所做的一切，归根结底绕不出某个既定的范畴……所谓的『意外』其实都有迹可循，就像，之前几年我做出的重要选择，每一个都把我导向今时今日之境地……但倘若我不是作为片原灭堂唯一的儿子，出生在这个家庭，今天死在他人刀下的，也许就是我了。」

终于，烈堂说。

他咬着烟，发音含混，眼睛盯着倒映在海面上的一弯白色的月亮。

而三朝大致上也弄清楚了——啊，不愧是，他感怀地想道，十五岁的烦恼啊——虽然正常家庭出来的十五岁少年也不会需要杀人就对了。

「三朝？」他的学生问他，期待年长者能给出回答。

可是，对于这个问题，三朝自己也还没有得出答案呢。能想明白的人，大概都早早死去了吧。身处高位、老而不死的那些聪明人们，则都明智地选择不往哲学领域的深处探寻……他们可忙得很，没人有这个时间。

「……如果觉得命运不讲道理的话，」三朝慢慢地说，「就把自己此后的人生当做问它借来的一笔贷款吧。少爷家开银行，比我更懂这是怎么回事。」

他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，借烈堂的火点燃了。

只需按时偿付规定的金额就好，不必做更多的。原本不是自己的东西，使用时会觉得心虚；但只要那一个月过去，把应当偿还的数额划拨走——便心定了。

烈堂茫然地点头。

彼时，片原烈堂的目光中仍有几分懵懂，三朝也尚不确定未来的路在何方（比如说，会不会有一天，他离开了片原灭堂的护卫队。那时候要去做什么？）。

多年后，他们会回想起这段对话，再惊觉，原来那个时候，命运就已经把一部分的谜底，埋藏在日本海深夜的浪潮中了。
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