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祝福,请饮一杯,侠气与狂醉。

[HQ][月国]电极,牛奶,及其他

八千七百字,OOC属于我。
有一句话的矢京,基本可以当做没有。




电极,牛奶,及其他



月岛萤 × 国见英
2017.02.15 - 2017.02.22
BGM: Violaine - Cocteau Twins



十二月初他们吃住都在白鸟泽,白天训练,晚上住空置的学生宿舍。宫城县内打排球的一年级男生,但凡技术多少亮眼,抑或气势较为猛烈,只要稍微引人注目那么一点儿,在接连的IH和春高预选赛过后,彼此便统统混了个面熟。即使没有在比赛场上正面交锋,此前总有那么几次擦肩而过(又或者,厕所偶遇)。而像白鸟泽的五色、伊达工的黄金川、青城的金田一,这些身高出众、正气凛然,性格又不拘小节的球员,在共同训练开始的当天迅速交游广阔,很快便混得一派风生水起,并与乌野那位不请自来的日向一同,每天训练结束后再自行加练,将近熄灯时间才匆匆去食堂吃一顿迟到的晚饭。一路走回宿舍时,手里还抱着从体育馆顺来的排球。

而像国见这样的人,当然不会与他们一起生龙活虎,做球场上积极活泼、自讨苦吃的努力家。他的生物钟和作息习惯异于常人,每天总要睡十几个小时才能维持肌体通常运作,天冷了还得加量冬眠;因为体温低,入夜的宫城室外也冷,他出了球场不是裹着外套东倒西歪,就是早早回家钻进被炉。同队的金田一与他认识多年,又是好友,自然深刻了解其睡眠能力之惊世骇俗,但新认识的其他人都会为此感叹好一阵(「我最近失眠得厉害,」第一学期开学第二周,青城二年生矢巾秀如是说,「要是能和国见交换一下体质就好了……」「请容我拒绝。」国见说。)。合宿正式开始第一天,黄金川活力过剩,在解散后还邀他们一道留下来自主练习。

国见这时刚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,看雅虎新闻晚饭时间的推送。他头也不抬,说:「我就算了。」
在他开口的同一时间,也有另一个声音同样不咸不淡地说:「……我就算了。」




国见跟说出这句话的、乌野的月岛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,然后两人同时低下头,继续边往外走边刷手机。
过了一会儿月岛先开口,说,看着他们就觉得活着好累。
国见心有戚戚,说,是的,尤其当你和这样的人是队友。
他们再对视一眼,又低头去看手机。沉默便在冬夜里,降临在他们身上。



结果第二天晚上,按时吃晚饭回宿舍的人,只剩国见英一个。月岛在共同训练结束后去找日向,半分钟之内就被对方拉着加入黄金川等人热火朝天的特训阵营。国见对此没有特别感想,端着餐盘坐到窗边座位时才意识到,他好像很久没有一个人吃饭了。

平时在学校吃午餐,总归是跟金田一一起,偶尔也会和同班的男生们一道下楼买便当;在家里则有父母,饭桌上少不了跟念高三的姐姐交流一下学校里发生的事。昨天和月岛一前一后去了食堂,晚餐期间空位不多,两人很自然地凑到一桌,对坐着吃晚饭。他和月岛都没怎么说话,手机在球场边拿起来便放不下……国见看完line上班级群里的新消息——班长带头吐槽英语老师布置太多作业,几个女生相约周末一同出去逛街,有人用限时免费的新表情包刷屏——除了后桌的女孩好心私聊发给他今日作业清单外,几百条未读消息并无多少重点;他回消息给后座女孩道谢,接着刷推特,排球国青队的官方账号发了照片,是本次集训的部分成员打三对三比赛的抓拍,从球场一边按下快门的大仰角。屏幕上正在扣球的人好像有点儿眼熟。国见把手机放在桌面上,左手拇指本来已经滑过那条推,一秒钟后又倒回去,事不关己地想,啊,这不是影山嘛。




他对影山飞雄的想法终归有些复杂,这方面倒和金田一很有共同语言。所以在这个时刻,国见英免不了便意识到,坐在他对面吃饭的这位身高和性格都让人颇为不爽的副攻手,现在和影山同队——国见不知道他们俩谁更加欠揍一点,要金田一来说的话,大约还是影山——他抬起头来,看了月岛一眼——或者几眼,因为月岛也抬起头来了——


「有什么事吗?」
月岛问他。

他于是把手机递到月岛面前。

「啊,这不是影山嘛。」
月岛说。


月岛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嫌弃的意思,大概他也懒得掩饰。国见突然觉得这个人没那么欠揍了。他到底有些在意的事,便试探着开口:「影山跟你们一起训练的时候……也是这样的?」

照片上正在扣球的影山神情严肃,眼睛里却又隐隐透出些志得意满的笑意来。国见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影山,至少,没有在球场的这一边见到过。

月岛继续维持嫌弃的表情:「是这样的,」他说,「虽然扣球这种事谁都会啦……」


他既然扯开了话题,国见也就不再多说话了,他们继续安静地吃晚饭。
金田一曾形容国见有「猫的食量」,时常像个唠叨的老妈子一样劝他多吃一点。进入青城之后花卷也加入了金田一的老妈子行列,还会跟松川吐槽「国见这小鬼吃这么少,到底是怎么长到这身高」(然后,岩泉的眼刀就如同某种神秘力量一般令花卷闭上嘴……),国见睡得多,大概也有吃得少的原因在。
可是,如果国见是「猫的食量」的话,月岛吃得就比老鼠还要少了。
国见认为他就此有了理由反驳花卷:隔壁乌野的那谁谁,十五六岁,居然跟减肥中的OL用一个食谱,还能长到一米九……当然他也只是在脑中随便想想,倘若真的这么说出来,花卷先不论,岩泉前辈或者沟口教练之中,总有一位肯定要第一个气盖山河地走过来,往国见的嘴里塞上少说五个炒面面包……那场面太可怕了,国见光是想想都不寒而栗。
月岛比较早吃完,刷着手机喝果汁。他不露声色地等了国见三分钟,两个人一起把餐盘放到回收处,再一道背着书包和放有衣物的旅行包,走回临时入住的宿舍。期间他们都没再开口,也同样都不觉得别扭。
电梯间在楼层当中,他们各自的房间在这层楼的同一边,国见拿钥匙开自己房间门时朝月岛点点头,月岛也点了点头,然后向回廊尽头走过去。


而这一天,国见则独自一人吃完晚饭。白鸟泽食堂菜色纷繁,训练耗费的体力又比昨日可观,他较之平日稍微多吃了几口。青年队的推特主页没有更新照片,只是转发了几条国家队发的推,队员备战2020奥运会,训练现场如火如荼……云云。国见刷了一会儿常去的论坛首页,觉得没什么意思,便倒了餐盘,慢慢走回宿舍。
白鸟泽校舍条件很好,至少就国见所知,宫城县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所高中给所有学生提供双人间的宿舍。他自然和金田一分到一间房,此刻这位好友还在体育馆内挥洒青春的汗水,保守估计也要再过两个小时才会回来。国见不紧不慢地去楼层公用的、此刻空无一人的浴室冲了个淋浴,回房间时姐姐恰巧打电话过来,国见跟她聊了几分钟,大半时间是姐姐在控诉她的男朋友。
「良君超过分……」她说,声音软软的,倒像是在跟国见撒娇,「交往一百天的纪念日居然都不记得!」
国见敷衍着应了,挂掉电话,十分兄弟义气地给姐姐的男朋友发消息。对方瞬间甩来十个大惊失色的颜文字,和一个叩首感谢的漫画式表情,国见猜想他的下一个举动是连滚带爬出门买玫瑰花。

……

国见似乎是趴在书桌前睡了一觉,二十分钟,或者半个小时。醒过来的时候,自然不记得自己入睡的过程、睡前又在做什么;他一边脸颊贴着冰凉凉的桌面,掌心麻麻的,像电视没信号时满屏幕灰扑扑的雪花。
……啊,对了,英语作业。
他打着哈欠,从脚边的书包里拎出一本练习册,看了几眼要做的页数,认命地打开笔袋。

还没等他做完第一篇阅读题,天花板上的顶灯闪了闪,便暗了下去。

可是没停电呀……?

国见觉得奇怪,因为他桌上台灯无恙,门外走廊的灯也还好端端地亮着。应该是顶灯本身的问题……他慢吞吞挪到门口,试着按了两次电灯开关,顶灯垂死挣扎数秒,终究没能再亮起来。
糟。
台灯亮度太低,继续在昏暗光线下看书恐怕对眼睛不好;可是英语作业必须按时做完,否则万一到时去学校交不出作业,老师会很生气(倘若他因漏交作业这种白痴理由不幸留堂、缺席训练,沟口教练则会更生气——至少也是「暴怒」的程度,说不定会杀人);同一层楼住的一年生们都还没回宿舍,房间门都锁着,没法敲门借光;不知道这层楼有没有公用的活动室,本来应该留意一下的……国见没办法,还是抱着练习册和笔袋推开房门。

……

……门好像撞到了什么人……

国见心道不妙。

「什么人」正在龇牙咧嘴地揉肩膀。国见发现自己跟对方半生不熟,觉得事情更麻烦了:
「月岛?抱歉,我不知道你在外面……」

「没事……」月岛说,停顿两秒,再轻描淡写地问,「你怎么不开灯?」
「灯坏了。」国见示意他看门边,开关正处在开启状态。月岛思考片刻,把那开关按得咔哒作响,说:「的确麻烦……」转头又问国见:「方便让我看一下?」

国见尚没反应过来,月岛已然径自走进房间,把国见桌前的椅子搬到灯下,脱了室内鞋便踩上去。他个子高,得半蹲着才不至于头顶天花板。月岛卸下灯罩,下一秒开始咳嗽:
「啊……好多灰。」
声音仿佛惊醒了国见似的,青叶城西黑头发的一年级主攻手这才走上前去,从月岛手中接过那个稍嫌沉重的灯罩,又扶稳那把椅子。他仰着头看月岛——走廊灯光角度曲折,月岛脸上一明一暗,他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想必是专注的——他说:「月岛你……原来会修这个啊?」
月岛把灯泡旋下来,掸掉积灰(避开国见的方向),又拧回去。国见再把灯罩递给月岛,月岛弯着膝盖,姿势有些别扭,一边装回灯罩,一边诚恳地表示:
「那么高难度的事情我做不来。」

……

国见说:「请不要跟我开玩笑……」
月岛话说一半,跳下椅子、穿好室内鞋,走到门边按开关。顶灯无动于衷,好像在嘲笑他们两个人。月岛不为所动,继续道:
「但是看看问题出在哪里还是没问题的。这个,」他指指那盏灯,「应该是电极接触不良。」

国见觉得这人八成是在信口胡诌。这想法显然表露在他的眼神里了,因为月岛说:
「干嘛这么看我?」

很好,礼貌用语统统省略,他们的关系近了一大步。
国见说:「知道问题出在哪里,却不能提供解决的方式。月岛,你……就是这么对待理科考试的最后一题的吗?」

他言辞辛辣——对待熟人,他言辞一向辛辣,无论对方是金田一,是影山,还是别的谁。月岛当然不在熟人范畴,但国见却张口就来……月岛和他是同一类人,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需要虚与委蛇,否则他们能站在那里互相客气到第二天早上——假设国见没有半途睡着。
月岛面不改色,回敬道:「我的数学和理科最后一题一般都能拿满分,谢谢关心。倒是国见你,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,是不是忘了有一句话要说?」
国见心说自己原来低估了月岛,没想到他成绩还挺好,果然影山在乌野也是个特例。他歪过头想了想,自知理亏,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说:
「……谢谢。」

月岛萤便笑得很得意了。国见想照他脸上来一拳,月岛好意提醒:
「灯坏掉了要去楼下办公室登记报修……」

「好麻烦。」
国见说。

……

五分钟后,国见敲底楼办公室的门,月岛站在他旁边。
今晚在办公室值班的女士年龄介于阿姨和欧巴桑之间,对待来白鸟泽作客的国见和月岛,态度十分客气。先是抱歉地表示他们所住的这层楼泰半时间都是空置状态,只有在外校体育部来合宿、别的城市甚或别的国家的学校来访问时,才作待客之用,没能及时发现电灯故障,给国见添了麻烦,实在不好意思;又说维修工要明天白天才来上班,灯泡坏掉不属于紧急情况,虽然很抱歉,但是无法连夜修复……她把读高一的国见和月岛当作成年人,以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和他们说话。走出办公室后,国见和月岛都有些飘飘然,脚步虚浮,像踩在云端。
接着他们都想起目前面临的重要问题,于是大梦初醒地落回到地面上。月岛说:
「……你是不是还有作业没做完?」
国见点头,月岛说:「不巧我们住的这层楼没有活动室……」
国见的嘴角耷拉下来,虽说他的表情本来也没有多积极。月岛既然摆出了「求我啊求我啊求我的话你就能来我房间写作业」的无耻态度,国见当然决定要跳过这个傻子才会掉下去的愚蠢陷阱。他不怀好意地问月岛:
「你们队的日向不是拖你去练习了吗?怎么这么早回来?」

……

他仿佛能听到月岛脑海中响起的警报声,急促、高昂,「一级战备——全员一级战备——」,月岛萤遇到对手了,这是幸灾乐祸的国见所希望看到的。那个对手恰好是他自己,事情便更加有趣了。
国见笑得阴测测,月岛决定暂时鸣金收兵,国见刚才对他说过谢谢,现在双方各退一步,便能节省不少精力,今晚他们都有别的事情要忙。
月岛说:
「……我作业没做完。」



参与合宿的非白鸟泽学生的人数是单数,月岛幸运地一个人住。他没有室友,国见便占了月岛邻桌,做英语练习册上无穷无尽的题目。
月岛苦大仇深,写国语作文。他全无灵感,急需音乐灌溉大脑,可惜前几日戴多耳机,鼓膜隐隐作痛,实在不能再多承受半分震荡。他思索再三,征询国见看法,国文作业实在无聊,可否开手机公放,听些音乐,权当娱乐。国见无所谓,说没问题,但是不要放重金属,那个太吵。
月岛不听金属,让国见放心。他倒腾一会儿歌单,如梦似幻的曲调便从手机里传出来。国见写着语法题,听女性歌手梦呓般吟唱的歌词,只能约略听出是欧洲语言,至于在唱什么,全然不通。他就问月岛,这歌你听得懂?月岛这次分外坦然,回答他,完全不——就算看了歌词也不懂。单词都认识,是英文的,可拼成句子就一点也不明白了。

国见觉得好玩。

在他这个年龄的男生,固然也有人属于中二尚未毕业、一定要听谁都听不懂的那种歌的类型。只是一般这一类的男生,都会把牛皮吹得比天还大,说自己听出歌中深意,现下正在钻研拉丁语和古希腊文……像月岛那样毫不犹豫承认自己听不懂歌词——即使看了文字版本也听不懂的人,国见倒是第一次遇到。
如果说此前他对于月岛的印象仅仅停留在「拦网有点本事」「跟金田一差不多高」「乌野一年级队员里唯一一个长了脑子的人」等等表层的标签上,那么在这一刻,国见英才真正认识了月岛萤。不是作为球场上的对手,而是一起坐在宿舍里相邻的写字桌前,听着同一首不解其意的好听的歌,一道写高中生必须写的鬼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作业——这样的对于「月岛萤」这个人的认知。

对他来说,月岛不再仅仅只是个对手了。
也许他们能成为关系不错的熟人,或者球网对面的朋友,国见想,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这种事情还是免了……他对自己说,太可怕了,会折寿的。
即使不至折寿,他和月岛如果靠得太近,大概也总有一天会想弄死对方……他们太过相似,在短暂的相处里,总能够明白对方的想法,然后据此作出回应、想在每一句话的交锋里占到优势地位,同时又因为彼此的这层相似而感到心惊——连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,在球场上的做法也都是一样的。事实上,他们能在同一间宿舍里安静地对坐着写作业,已经可说是一个奇迹了。这大概要感谢月岛那意外好听的歌单、乌野和青城负责过头的老师们布置的大量作业,和沟口教练无处不在的背后灵。
但他需要接近月岛,这是国见在这一天得出的结论。月岛像一面镜子,他擅长的事国见也擅长,他的弱点也是国见的弱点。如果一直看着月岛,便能明白自己可以做什么、不能做什么;如果月岛受挫,他便能学会要怎么做才能不重蹈覆辙;如果月岛变得更加厉害,那国见也可从中借鉴一二……国见皱起眉头,事情太麻烦了,他宁愿自己没认识月岛萤这个人。
(那会是一个更糟糕的选择肢,你知道的。)


月岛跟着手机里的歌手哼那梦呓般的曲调,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,国见没去提醒他,也没有开口嘲讽。月岛哼歌的声音不会走调,带着森林与风的气息,很温和,简直不像月岛。
国见把日语的句子译成英文,那些假名、汉字和字母在他垂下的眼中,渐渐模糊了起来。

……

半梦半醒间,有人说话。
「谢谢,国见麻烦你了……」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「客气,举手之劳罢了。话说回来,他还真能睡。」另一个声音说。
国见惨遭鬼压床,动弹不得的同时觉得奇怪:他应该是写作业的时候睡着的,是谁把他弄到了床上?
他想发出声音、想曲起手指、想睁开眼睛,却都无法。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说:「的确是这样,你信不信等会儿他回去了刷完牙洗完脸还能继续睡到明天早上……」
那个声音是金田一的,国见听出来了,苦于没法起身揍他,只得继续在这噩梦般的态势下苦苦挣扎。还是第二个声音的主人先发现了他的异状。

「国见,……国见?」

国见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身高一米九,身材却堪称纤细的月岛萤。由记忆构筑出的不可靠想象之中,那头鹅黄色的短发看起来毛绒绒的。他本来不觉如何,在这目不能视的现下,却突然很想揉揉看月岛的发顶……手感一定不错,国见想,然后有些明白队里的替补二传手矢巾前辈为什么总盯着京谷前辈看。
(国见当然太天真了。)

月岛隔着被子,准确地握住国见放在身侧的手。高个子的男生用的力道很大,那力气好像渐次传递到了国见身上似的,国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
月岛和国见面面相觑,前者先松开手。

「……早啊。」
国见说。

「早你个头啦。」
金田一说。

「睡够了就回去吧?」
月岛说。

月岛把国见的笔袋和练习册收好了,国见揉着眼睛起身,发现自己睡的是月岛的那张床。金田一帮忙解释,月岛叫了好几次你一直不醒,怕你着凉,就把你弄到床上盖好被子……不是我说你这家伙从头到尾真的一点也没感觉?
国见后知后觉,哦原来是这样,麻烦你了月岛。
月岛早回到桌前继续写作业了,留给青城二人一个一心向学的背影。小事一桩,不足挂齿。他淡然回道。


房间里的灯自然还是暗着,金田一似乎并不在意。国见问他你作业怎么办,金田一理所当然地答,等最后一天一起补啊。
金田一又问国见,你去那个月岛房间做什么。国见回曰写作业,又说他们乌野的国文老师要求高,即使不是周末也布置了作文,规定写满多少字,当时月岛冥思苦想,也不知道他最后写完了没。
金田一说结果就是你俩一块写了作业,写一半你还睡着了。
国见实事求是,说不,我们还听了歌。他音乐品味不错。
金田一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,拿了杯子转身出门刷牙。国见翻开练习册,想借着台灯的一点昏黄光线,把刚才剩下的最后半句翻译写完。月岛却已经用铅笔帮他把答案写在下面:


“I don't exactly know what I mean by that, but I mean it.” 


译笔流畅,不知所云。可国见确信他看懂了。






第二天是星期五,他们要在白鸟泽待整个周末,外加周一半天。国见特意早起,在早餐结束、晨训开始前的短暂空隙里,去一趟白鸟泽校门口的便利店。
白鸟泽的食堂平日不供应牛奶,校园里的售货机贩卖的也多是些茶饮或果汁。他习惯每天早上喝一瓶乳品站送来的、玻璃瓶装的牛奶,如果还觉得不够,家里的冰箱也总是有盒装的牛乳备用。合宿第一日放在楼层公用冰箱里的几盒牛奶已经被他喝完了,这还是在尽量节制的前提下。是以国见清晨出门,想趁晨练开始前把牛奶买回去。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得积极一些。
国见时常被姐姐支使出门买牛奶,对于品牌和产地颇有心得……他踏着自动门开启时响起的音符走进店里,收银台后的早班店员精神饱满地说「欢迎光临」。国见扫视一圈店面寻找牛奶的所在,然后发现一个便利店寒暄的绝佳对象——月岛——正站在乳制品冷柜前,一脸专注地研究着什么。
他静悄悄地走过去,冷不丁「哟」了一声。月岛被吓一跳,却很好地掩饰了。国见说,早。
月岛也说早上好,昨晚睡得怎样。
国见说还行,做了个好梦,可惜早上起床就忘了。
他一边说一边开冷柜的门,躬身从底层拿出一大瓶半加仑的牛奶。这种牛奶卖点在于新鲜、不含添加剂防腐剂、乳牛像神户牛一样每天听音乐,价格亲民,量又足,只是五日内必须喝完。
「你刚才看的是不是这个?」他拎着那瓶牛奶问月岛。
月岛点头:
「但我一个人没法全喝完,总觉得买了会浪费。」
「巧了,」国见顺遂接话,猫科动物般明亮的黑眼睛微微眯起来,「我一个人也喝不完。」

(他是故意的,而他不知道。)

国见出门急,忘了带钱包,月岛便负责结账,并罕见地没有嘲讽对方。
他们回到宿舍楼时,早起的学生已陆陆续续下楼吃早饭。电梯卡在四楼,国见拎着牛奶刷门卡,月岛就替他开楼梯间的门。他们一起上楼,合宿球员所在的楼层已经走空。国见把牛奶放进冰箱,月岛突然说,对了,要贴标签,不然万一别人拿错,到时多麻烦。
于是又把牛奶拿出来。冰箱已经堆得半满,大家买了食物和饮料放进去,都会用旁边小桌上的便签贴和笔写好名字,个别细心的还标了日期。国见看到金田一昨天买的香蕉冻糕(尚未拆封)和黄金川的大瓶七喜(喝了一半),便饶有兴趣地开始观察众人的饮食习惯。月岛从笔筒里翻出一支勉强有墨的黑色水笔,撕了一张橙色的便签写「月岛」,贴好,又撕了一张蓝色的写「国见」。
他没有问国见的姓汉字应该怎么写。这属于正常情况,毕竟发音是「Kunimi」的姓氏里,常见的只有「国见」一个。月岛不像影山,那个天赋过人的二传手好几次都把国见的姓写成平假名,国见有充分理由怀疑他给自己的line账号备注的也是「くにみ」。
月岛把国见的名字贴在自己的名字下面。国见说,这样看起来有点奇怪,为什么你自己的名字就贴在上面?
月岛对答如流,语气凉凉的。并排贴才更奇怪吧,一般人都是顺手就往下贴了。
国见身体力行把月岛的名字撕下来,贴到自己名字后面,一边说,你看,并排,一点也不奇怪。
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,只是国见总想找点茬。月岛懒得争,便由得国见去。他看看时钟,提醒道,集合时间快到了,再不下楼鹫匠教练肯定要罚跑圈。
国见说牛奶钱我还没给你呢,月岛答来不及了之后再说。他们便同时拔腿奔向楼梯间。


周日晚上国见开冰箱门,发现那瓶牛奶只剩了一个纸杯的量。他想通知月岛,牛奶我喝完了,明早你要喝的话只能再去便利店买纸盒装的,又发现自己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。
现在通讯那么方便,他们已经实打实地比过两场你死我活的球赛,却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邮箱,或者line和脸书的账号,都没交换过。
后来还是敲了对方的门去说了。月岛刚洗完澡,头发用毛巾擦得半干,对国见带来的消息好像不怎么在意。他的手机开着公放,正好循环到他俩一起做作业那天在放的歌。国见鬼使神差留下来听,却在他房间里坐不到五分钟,说要理行李、不打扰你,就起身走了。
第二天国见才想起来,他还是没有月岛的联系方式,那半瓶牛奶的钱也还没有给对方,只是那时候,他已经坐在开往青城的巴士上,旁边金田一呵欠连天,国见也跟着想睡。他们差点坐过站。


黄金川牵头,建了个line的聊天群组,只加宫城县的一年级球员。日向立马拉来他们队的影山月岛还有山口,金田一也顺手把国见加进群。国见盯着月岛发来的好友申请看了三秒,点击通过,然后发消息给对方,问牛奶的钱要怎么给。
月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。他说不过几百日元,乌野和青城一定还会再赛更多场,以后除了牛奶也许还有别的事情要麻烦国见,账先记着,等下次见面。




那便会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


FIN






Free Talk

最开始看见月国这个CP,是去年夏天某日搜国见的tag,看见@天儿 写的那篇「早安与下午茶」,甜得人当场趴在地上寻找牙齿……然后就觉得,其实这两个人在学生时代,就已经有了无限的可能性。再然后,半年过去,我的电脑突然坏了,备用的三百刀砖头本除了打豆腐(……)以外什么事也不能做,于是在我的手机上,诞生了这篇文。
月岛很可爱,国见很可爱,在文中见缝插针,夹带大量对于他们二人的浅薄理解,非常片面,希望不要被打。
月岛写的那句翻译引自J.D. Salinger 「The Catcher In The Rye」。作品本身对高中时的我影响非常大,有条件的各位可以去图书馆借英文的原著回来翻翻看。至于受这部作品影响的「暗杀教室」和「攻壳机动队」,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品。尤其是后者,陪伴了从小学低年级到现在我大半的人生……强烈推荐。把这句话用在这里,自然也是无限感怀……至于月岛写这句话,第一因为这的确是翻译的正确答案,国见已经写了一半,月岛帮他补完。第二大概就是月岛对这个夜晚的解释。
月岛放的歌是这篇文BGM所属的专辑,Cocteau Twins的「Milk & Kisses」,这张砖几乎见证了我高中时期每一个颓得跟死人一样的夜晚,并且在现在,仍旧跟我一同丧着……牛奶这个梗自然来自专辑名,还有就是我自己也很喜欢喝牛奶。
顺带向我的左右手拇指敬礼,你们辛苦了。

评论(5)
热度(264)
  1.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刺青与火 | Powered by LOFTER